章润这个文章确实非常宏大，不能完全把握住。但是其中似乎有一种两分法，所谓民族和民主的两分法。我觉得这个两分法其实最后还是要变成一个东西，可能这个很重要，我没有太把握住。就是如果是两分法的话，民族就是本民族或本文化、本社会或本文明，这种文化的认同，有一种亲和力，有独立于其他民族的独立和尊严。同时什么叫本民族，什么叫本文明？其中包含了一些我们现在认为的那些有价值的文化基因，是不是这样一种所谓民族的独立和文明的复兴变成一个东西？我觉得这是要强调的。因为我们现在一直想说的是宪政民主是西方来的，所以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是一个概念，是一个理想。这个概念和理想其实有时候非常危险，就像柏克说的，我更诉诸于经验，这些抽象的概念和理想更可怕。当然他批判的是法国大革命自由、平等、博爱。这些口号和雅各宾党人残酷的屠杀是什么关系呢？柏克说我更信赖的是经验。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尊重或者不珍视这样文明发展历史中曾经有过的一些非常值得我们珍视的宝贵的文明基因的话，如果我们只是从天外拿一些抽象的概念付诸实施的话是很可怕的。所以，我觉得柏克讲的这些话，他说所谓天赋人权不如人赋人权。什么是人赋人权？就是存在于我们的历史中，存在于传统中，存在于经验中，存在于现实中。他说我们从来就是这样自由。不需要论证。这是很重要的。
反过来讲，我们怎么复兴文明？这个复兴文明和我们中国文化的主体性是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当然在于你要去找，我觉得这个非常重要。柏克还有一句话，他对法国人说，假如你认为你直接的祖先没有什么称道的话，你去看你祖先的祖先。这是我要强调的，就是我们丢失了什么？我们大家知道西方去追求那些道德价值，并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他们从祖先的祖先那里发现了新的东西，其实文艺复兴是什么？文艺复兴就是在历史文化中找到那些曾经有过的东西，不是虚无缥渺的东西。中国在我看来是需要文艺复兴的，这个复兴需要在本民族历史中找，这个历史就是汉唐宋。汉唐宋的文化和清代看到的所谓中国文化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是值得我们珍视的。在那个时候我们就有我们从来就有的自由，在那个时候一个知识分子不批评皇帝就是错的，那是从来就有的自由，不是天赋的而是人赋的自由，人赋的权利。所以，我觉得我们其实也要去仔细思考一下柏克的这样一种告诫。就是说我们与其去抽象的思考那些所谓的价值的时候，我们不如在经验中，在历史中去找，而有幸的是中国就是这样一个社会，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就有这样的历史，就有这样的历史上的文化价值。所以这是我想讲的这两者，所谓的民族和民主某种意义上是一回事。
[ 盛洪 天则经济研究所所长，山东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本文为作者2015年5月30-31日在「中国法学政治学跨学科理论创新研讨会」的评议演讲（天则经济研究所、浙江省公共政策研究院、大午企业文化研究会联合主办）。标题为编者所加， 转载或引用请注明 ]
2015-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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