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洪:思念余大章老师

    2018-10-10   累计浏览:

 

前些天高岩告诉我,余老师病得很重。当时觉得过些日子再去看他,没觉得那么急。我当时跟高岩说,让我们共同为他祈祷。然后上个礼拜一,李婧说到这件事。我就跟蒋豪商量是否这两天安排去看一看,也问了医院床位,就想着上礼拜找个时间,也没觉得特别急,但是也觉得余老师病挺重的。没想到突然就有消息说,余老师已经去世了。我说余老师这个走法,也反映了他的一生,他一生就是这样,行事低调,不愿去给别人找麻烦,自己的事就自己处理。包括他最后决定,这个决定其实也反映了他的为人。就是人病重,他有个心愿,不愿意让亲人朋友为他付出更大的代价,他最后拒绝吃药。

 

前两天正好是美国参议员麦肯恩去世。麦肯恩也是停止治疗,第二天就去世了,很快。很多人最后就是做这样的决定,“我就走了,不要管我。”包括当初科斯也是这样,他那年本来要到中国来,后来他得了感冒,再后来他做决定,“我不治疗”,就走了。其实这表现了一种态度,确实令人感动。后来听余师母说,余老师的病最后是肾衰竭,不是肠癌。余老师一直身体特别好,大家都很佩服。当时说余老师身体第一,冬天不穿棉袄等等,大家觉得余老师太厉害,余老师肯定长寿。我觉得有一个误诊的问题。就是目标没对,结果肾衰竭去世,不是肠癌去世。

 

大家说余老师很谦和,很低调,甚至有时候就觉得他好像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他不是引人注目的、也不是聚焦的一个人,但是做到这一点才不容易。因为把关系处理好了才不会引起令人关注的事情,事情做好了才不引人注意。这正应了老子的“太上,不知有之”,就是最棒的人是让人不知道他存在的。就跟道一样,道就是自然法。所以天则所要感谢他,他做了巨大的贡献,但是他并不引人注目。

 

余老师是学术部的主任,我们天则所在学术界有很高的声誉,这种声誉包括了各种各样的努力,包括学者的定位,天则所的特色,宽容精神,也包括了余老师的为人处世的方法。余老师直接跟这些学者打交道,这500多期的双周论坛,包括各种各样的学术活动,跟各种各样的学者打交道。你要知道学者是什么人?学者是有学问,又特别有个性的人,所以学者其实是不好伺候的一帮人。但是余老师跟哪个学者有冲突?没有,他在为天则所跟学者打交道,把事情处理的比较妥贴比较细致。这是天则所成功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觉得大家要注意这一点,如果余老师经常跟学者发生冲突,不是好事。所以余老师的这样一种风格,润物细无声的风格,是非常棒的。

 

所以,这是我们怀念余老师,我们感谢他的地方。余老师不是聚光灯类型的人,但他是必不可少的人。我们大量工作,几乎所有的学术活动,都有余老师的贡献、心血。一个是天则双周学术论坛。我们说,双周论坛,一是张老师的贡献,一就是余老师。上次在500期的时候,我们就说,张老师跟余老师合作,我们才有双周论坛。还有一个是制度经济学讲研班。新来的同事们可能不知道,余老开启了这个讲研班,有一段时间非常有影响,每年夏天,高校很多老师都要参加讲研班。从1998年开始办,大概办了至少有10年。余老师单独操作每件事,每年都做,也团结了大量学者。还有农村干部培训班,那些年也是每年都要下乡去做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非常细微的编辑工作,比如像《中国经济学》系列丛书每年都要编。这项工作最早就是余老师看各种各样的杂志,从中初选,后来有一个学术委员会挑选,再后来有几个专职的编辑精选,很多文字的工作都是他自己做,这都很细碎,很不起眼,但是这样一个系列也是形成天则所学术声誉的一部分。包括《制度经济学案例研究》的编辑工作,《内部文稿》等等。

 

余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贡献对天则所是巨大的、必不可少的。余老师这种精神我们要学,“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像余老师那样做一个谦和的人,能够和大家和睦相处,能够团结各家各派学者一起形成这样一个学术平台,为中国的学术发展做贡献。作为天则所的一员,余老师的这种风格、这种精神也是我们天则所的精神之一。

 

 

[ 盛洪 著名经济学家,天则经济研究所所长。本文为作者201893日在“余大章老师追思会”的发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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