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太有限了，我没有办法一一回答，我尽量回答每个人的问题，但要特别简单。如果大家不满足的话，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再跟我讨论、辩论、争论都可以。
李庄先生的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汶川地震，如果是联邦制的话，怎么解决，是不是比单一制更弱？我的看法是恰恰相反，看看日本，日本天天地震，那里怎么解决的？都是地方都是社区，经常培训、练习，而绝不是天天看中央政府，等他救援来不及。5.12汶川地震恰恰暴露了大一统国家太多的问题，我今天没有办法给大家讲。那是一个极其失败的案例，千万别告诉我中央集权导致汶川地震救援更好，其实更糟糕，不是一般的糟糕，不然不会死那么多人。
第二个问题，联邦制是不是按照地域？绝对按照地域，不能按照民族。按照民族区域自治有致命的缺陷、这是斯大林那学来的，一定要放弃，强化了民族、强化了民族主义有分裂的可能。
按照地域说有资源不平衡的问题，这个问题是问题吗？一点不是问题，永远都是不同地方有不同资源，东部不是资源少吗？但是东部有交通便利，有其他优势，西部资源多，西部有其他劣势，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我们不是让每个地方都拥有同样多的资源，那样做一定是专制社会才可以做到。
陈有西律师的问题：
第一，会不会导致军阀格局。恰恰相反，看看联邦制国家就行了，这个不需要多说。第二个问题，军队怎么办？全国性统一。司法怎么办？搞两套或者多套司法体系，中国早就应该这样，其实现在正搞的司法改革，巡回法院什么的，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试图往这个方面走，但是离的还很远。接下来还提到香港占中、司法终审权什么的，我们难道非要让香港专制化吗？干嘛要剥夺香港的终审权呢？你喜欢一个专制社会吗？如果大家喜欢专制，剥夺香港的终审权，香港有那么一点点自由，你还想让他们跟你们一样不自由，可见都是我们长期受奴役的结果。第四点民族问题，联邦制恰恰是利于解决民族问题的，有哪个国家民族问题比美国、比印度还复杂？没有。那里都是通过联邦制很好的化解了民族问题，美国的民族查都查不清，没有人能搞清美国有多少民族、多少种族、多少宗教，印度更复杂。
接下来是李（建德）老师的问题：
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中央集权转向联邦制的？我觉得即使没有也并不否认这种转向的可能，因为在17世纪之前没有一个国家建成自由社会，难道都不往自由社会变了吗？17世纪之前没有一个国家成为宪政民主国家，难道都不变了吗？这个经验的判断没有多大的价值。如果说有的话，德国二战之后被美国强加了联邦制，怎么样？搞的不错吧？至少比中国自由多了。
第二个问题，哈耶克说制度是演化的，而不是设计的，我觉得很多人对哈耶克有极大的误解，哈耶克说的是整体意义上不能设计人类社会的制度和秩序，但是绝不是说你不能设计一个特定的制度，当然可以设计司法制度，可以设计联邦制度，没问题。不要误解哈耶克了，误解太深了。
第三，提到英国是联邦制，非常好，我非常赞同，实质意义上讲英国当然是联邦制，苏格兰的权力非常大，不是一般大，不然的话也不会闹独立，他现在还想更大，但是他们的独立，无论是英国的苏格兰还是加拿大的魁北克，都是通过和平的方式，请注意，和平方式。中国大一统下，如果分裂的话，一定是暴力方式，战争，哪个好？你自己选择，你喜欢暴力，你就打仗去，反正我不会打仗的，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
新疆怎么办？联邦制，新疆会更好，新疆当然不仅是有伊斯兰人，联邦制以地域划分，绝不关心那里生活了多少宗教、多少民族、多少文化，恰恰是调和不同宗教、不同民族、不同文化极好的方法。
接下来唐文明先生的问题：
我们两个是校友，都是兰州大学毕业的，他也算我师兄，比我高一级，我们很多年前认识，当年都在北大念过研究生。顾炎武说的非常好，那时候还没有联邦制，我觉得他说的其实就是指联邦制。第二就是地方自治到哪一级的问题，这个我没有展开讲，当我说多中心秩序的时候，意味着每个层级都是自治的，这种多中心意味着绝不是在联邦和各州之间分权，而是县、市、村，一直到最底级都是高度自治的，这个有时间再专门谈，在其他地方讲过这个问题。第三，您说我对钱穆断章取义，我不觉得如此，他当然同时也在论述宋明清地方乡村自治也存在，但是我觉得跟他说中央集权严重也不矛盾，确实存在这样一个倾向。但是这种自治的程度随着中央集权的加强在削弱，我觉得这一点到晚清可以看的非常清楚。
接下来盛洪老师说到南北战争之后美国联邦政府权力更大，现在美国联邦政府权力更大，但是这背离了美国国父的理想，非常糟糕。随着两次世界大战，社会主义思潮的兴起，联邦政府管的事情越来越多，不该管的事情也管，这非常糟糕。接下来还提到对于美国这个state不应该过于强化和强调，其实美国的每个公民都有双重公民身份，一个公民首先是加州的公民，其次才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虽然说你签证直接签美利坚合众国就可以，因为宪法上你是美利坚公民，你要居住在一个特定的州，你也是这个州的公民。
盛老师还说单一制国下也可以搞地方自治，是的，但是这个自治程度和联邦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如果你自治程度达到联邦制，每一个省也可以制定自己的宪法，重要的法律制度也可以自己制定，其实就是联邦制，名实之分。
最后一个问题，那位老师（蓝蔚青）提到单一制和高度中央集权是否一致，这取决于你的定义问题，我认为就是一致的。当然你可以区分出来，稍微集权不那么严重的单一制，或者特别集权的单一制，你可以打分，一分到十分，但是都是单一制，我想区别的是他和联邦制的根本性的区别。
[ 王建勋 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政治学博士，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教授。本文为作者2015年5月30-31日在「中国法学政治学跨学科理论创新研讨会」所做主题报告后对评议、提问的回应演讲实录（天则经济研究所、浙江省公共政策研究院、大午企业文化研究会联合主办），未经本人修订，标题为编者所加，转载或引用请注明 ]
2015-8-17
中评网首发
